热爱阳光
地藏行平/古今传授行平
现代pa
人物死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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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今来的那几天，正是阴雨霏霏绵绵的时日。雨怎么也停不下来，窗子上的水痕干了湿湿了干，阳台上烘干机一天到晚地转，宣纸成天都潮软。歌仙兼定唉声叹气，古今一边握着小夜的手教他写字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歌仙聊天。“我倒是觉得雨天没什么不好，无事的时候听听声音也不失为雅事一桩。”歌仙兼定怒：“你倒是悠闲的很，我看你都快发霉了，只有我一个人连轴转。”说是路来拜访一下亲友，现在倒是直接在旧友家里安住下了。古今传授去外头求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旧城镇，别人都议论他怕是被缭乱的繁华吸引了，但是歌仙兼定从未相信过。显然只有纯粹的生活适合他。久别重逢的时候看到四围挂在杆子上晾晒的纸他感叹，还是这种气味令人静心些。他笑起来眼睛不怎么动，只有嘴角抿一点点，显得不十分达心。他们都在纸中成长—整个镇都以此为生。打小隔壁老人就带着他们磨纸浆玩。歌仙兼定因此对干净有近乎偏执的执着。雨天，令人不快。
古今回去之后的七天，正是气温回暖的时节。时日如同天气一般温和而柔软，风已经不再歇斯底里了，温度也没有挣扎反覆。温柔的日子应该有温柔的事情相衬，所以古今自然也没有再联系歌仙兼定。自杀，使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这比他的第一次出走还要迅速，还要迫不及待，歌仙兼定反复回想古今在他家中暂住的那几日，觉得能够寻得一丝征兆，或者一点预示，哪怕是一点求助的痕迹。可是古今好像真的只是和他叙了一会儿旧，应答了几句小夜的疑问，并且陪这孩子一起念故事书。怕生的孩子对人的气质是极具敏感性的；小夜十分亲近古今，那成为一种温馨又让他欣慰不已的画面。暖色的回忆，覆盖上无法查明的阴影，变得又混浊，又粘稠，人们通常称之为“不堪”。
终于想起来要通知江的时候，歌仙兼定已经在车站等车了。最近的一班车是五点半，还有半小时。他坐在候车室里，椅面很冰，思绪很烫，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冷静一点。“我准备过去，是的，”他说，“警方说是一氧化碳中毒。嗯……正在尸检。对，通知家属到场，但是……我觉得还是等结果出来先吧。”
他没有带小夜出来。这孩子还小，况且对古今印象尚且深刻。事出紧急，他联系上宗三，嘱咐小夜在家里等待兄长来接他离开。宗三了解事由当下就订了机票回国了。似乎所有人都认为，在幼年认识死亡虽然可行，但过早地理解死亡却是惘然。然而不幸就在于，理解死亡的最有效途径恰恰是接触她。歌仙兼定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检测报告出得很快。人命关天，毕竟。他跟随警察去确认死者最后留下来的物证：脚印，指纹，木炭和灰，烧得残破的纸末——一些已经完全烧毁了、一些半黑半存的碎片，囫囵塞进火中的样子。他们还查看了当天小区的监控。总之，基本排除他杀的可能性。对于一起案件来说，这命案已经不再存在什么悬念了。
歌仙带走了那些还能识别的纸，他直觉这些书信一定直指古今的自杀的真相。
1.16
……寒冷………等待………色染之东风……………说风吹海之声如同奏乐……是同一支风吗？还是已经新陈交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3.2
…………………仅仅是…就已经开始思念起来，这样的…………………
？.3
……………桌上…………………
5.26
我不再写信。
？.29
………萤火的美丽。船漂过水面的声响会让它们从枝叶中醒来、从而绽放出光华之花。会不会其实是我们惊扰到它们了呢？地藏在船里蜷成一团睡着了，真的非常可惜。……渴盼又渴盼的相逢夜…………远处的水雾弥漫着，好像我们就要不知不觉进入一个永恒的夜的世界一样，会迷失吧？回无法回头吧？…………………如果水雾能够一直一直这样弥漫下去……雾啊，千万莫使天明。
10.5
（仅剩日期）
11.7
月………………抬头看的时候………地藏也同样拥有这个夜晚吧。……能否体会到……
12.25
迷离的梦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12.27
礼物能做些什么。安抚、敷衍、下次相会的信物？不过是睹物思人，（大片墨迹）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1.4
（仅剩日期）
2.4
怜爱。尽管心醉于樱雨的盛美…………雪般落下………在温暖之下得到梦寐以求的毁灭，也是雪花毕生的诉求吧。
？.16
…十二点，这是通过夜色的薄厚判断的。因着日中对着门外霏霏阴雨发愣一整日，而听停了雨后满世寂然，偶有一两声虫鸣……清明起来了。这样的缘由……呢？倘若地藏在梦中听到纸页的声响…………思及灯火晃眼便舍了染烛之念，只是借月色而书，大约明日地藏阅时还能看到些月残留的光影。唉，说是难眠，书写至此却开始有了困意上涌。墨色方为我御手洗川…也许。
4.？
（仅剩日期）
4.？
（仅剩日期）
4.7
（仅剩日期）
4.8
我很抱（歉）…………
10.16
红（叶）…………………
5.7
抹消往昔的痕迹是美好的吗？…五月已经到了……………安静下来的时候，才注意到鸟的吭鸣。……布谷………会是曾经在窗外呼唤我们的那只吗？你会觉得我太天真吧。可是，即便是又如何………………所歌唱的是从前？不，其所唱即往昔本身啊。
？.？
………………炽火…………影摇晃的影………………
？.？
（已经几乎要烧完的一张，从边缘的半个笔画猜测，最后一句应当是卷十一的517）
一氧化碳是火的尸体，尸体怎么毒杀一个人呢？况且死去的只是躯壳，古今早就燃烧殆尽了，为了虚无缥缈的人一去不归。歌仙想，坍塌和悲恸已经随着热气上升，上升，上升……一去不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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